淺說梁實秋



十六歲的時候,初讀梁實秋的散文,許多人都只以為,我愛讀周作人,彷彿其他的散文家、雜文家的作品都不讀!這當然是個誤會,就好比前些日子,有人揶揄我說,你寫的文章都是花拳繡腿的軟骨頭,經不起棒打鐵錘。唉,人的一生有太多事情要煩,有諸多的好書等著讀,我的文章好壞,自己心裡有譜,無論他人如何言之,付之一笑,海闊天空。

我手頭上,擁有的梁實秋先生的作品集並不多,幾本早年梁先生在臺灣正中書局出的,薄薄的小品集子,以及晚期在九歌出版社出版的《雅舍散文(一、二集)》、《雅舍談吃》、正中書局的《雅舍小品》,再來便是梁先生辭世後,不同編者編著的,簡體或繁體,梁先生的散文集、小品集,抑或小說、新詩、評論集等。當中又以九歌老闆蔡文甫先生,邀請陳子善教授編的《雅舍小說與詩》、《雅舍小品補遺(1928~1948)》以及《雅舍談書》最有收藏價值。

我記得董橋有篇文章,曾經談過陳子善教授編的《雅舍小品補遺》與梁實秋生前編選的,正中書局出版的《雅舍小品》的比較,他說:「梁先生生前沒有選這些小品是對的;這些作品真的比不上《雅舍小品》里的小品好。」有讀過這兩本書的讀者,自然會發現,《雅舍小品補遺》的「佳妙的句子和佳妙的段落當然不少,著實高華的篇章實在不多」。

說真的,若不是要寫這篇文章,恐怕我也不曉得,梁先生的元配過世之後,隔了一年,他再娶的故事。昨夜,趕忙將梁實秋先生的《槐園夢憶——悼念故妻程季淑女士》找出來讀。讀完,思緒都停頓了,腦海裡忽地聯想到梁實秋先生,翻譯的《阿拉伯與哀綠綺思的情書》這本書。當年讀它的時候,深深的被裡頭的愛與情,以及不捨給感動,《槐園夢憶》就是這樣的書。

也許你會感到疑惑,怎麼梁實秋對太太程季淑如此一往情深,她去世後又再續弦呢?上網查了一下,1975年梁實秋與第二任太太韓菁清的故事。一筆筆資料往下讀,得到的結果,是許多人都不看好這段婚姻,連梁先生的學生也想要阻止。然,你若讀過梁先生晚期的散文,他除了依舊幽默,在散文中不時都會讀得,他對菁清女士的愛,他們夫妻倆的甜美生活。

我一直有個遺憾,就是未能讀到梁先生翻譯的「莎士比亞全集」。多次在網絡二手書店看到這一套書,每每快要下訂的時候,再看一次簡介,才發現全套裡面,總會缺少幾本,於是購買的衝動,便如被澆熄的野火般。我的遺憾是未能收藏到這套書,而梁實秋先生的遺憾,則是促成「莎士比亞全集」翻譯的胡適之先生,不能看到全集的出版,就離開了人世。

年頭的時候,重讀了《雅舍散文》以及《雅舍談吃》。每個作家,在寫作的時候,難免要在文章里,寫寫故鄉,或曾經長久待過的地方的緬想。好比魯迅和周作人兩兄弟,不時回憶他們在紹興時期的成長歲月,或沈從文的湘西、川端康成在他的隨筆里,不時提及的伊豆,梁實秋也愛寫他的成長之地北平、以及建在四川的雅舍。

林清玄有一年,到四川宣傳新書的時候,順道去了雅舍一趟。他說,雅舍前的梨樹依舊在,雖然它曾經歷過風風雨雨,仍舊保持了梁實秋先生在文章中,所說的「雅舍」風貌,彷彿不曾變動過似的。相對於在台北城中的,梁實秋晚年在那裡度過餘生的雅舍,前年看過臺灣報章的報導,它的落魄、凋零、失修、堆滿垃圾,全然像一間鬧鬼的鬼屋。

寫到此處,回首重看,不自然的發現,怎麼自己寫來寫去都是些,雞毛蒜皮似乎與梁實秋先生無關的瑣碎事情?雖然很想深入去說,好比魯迅與梁實秋當年的論戰,縱然也讀了他們倆當時的文章,可是卻沒有任何深沉的感受、印象或啓發。這,許是我的無知和無奈,也是我的不足之處。再來便是身處之地,即使網絡發達,仍有許多資料是無法理想找到的。

然而,對於梁實秋先生的作品,我是百分百像個忠心耿耿的粉絲,想盡辦法要收齊、重讀;唯一讓我不知所措的是,讀了那麼多,我彷彿只是曉得紙面上,浪漫的梁實秋先生,卻怎樣無法去揣想先生生前,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1987年,梁實秋先生過世了,我則在那年出生。相隔二十二年,今遙想昔,我在剛下完雨的午後,只想到在<八十歲與八百歲>這篇文章里,梁實秋寫過的一句話:「八十年,彈指間事。有許多事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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