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不負相思不忘情

近現代中國軍事史上,無人不曉驍勇善戰的白崇禧大將軍;在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中,無人不曉得這位大將軍的幼子——白先勇。這位名將之后,他沒有拿起槍桿子,統領軍隊,反而在大學時期,辦起了文學雜誌,也用自己的筆寫下一則則動人且美麗的故事。他關懷愛滋也關懷同性戀族群,晚年也盡自己的全力,集合眾多力量,將奄奄一息的崑曲,死灰復燃。現在的他,逍遙遨游文字海,徜徉在曹雪芹《紅樓夢》的大觀園裡……

白先勇的文學世界裡,身為讀者的我們能看到他悲天憫人的性情。他文學創作集合如《台北人》、《紐約人》、《孽子》等作品,驚艷海內外文學界,已故文學評論家夏志清曾讚譽道:“白先勇兼採中國傳統與西方小說技巧的優點,作為小說家,他具備悲天憫人的胸懷,藝術成就是無庸置疑的。”

採訪當天,是開齋節首日。前一晚,80歲的白先勇剛在第14屆花蹤文學獎的舞台上,接領過花蹤世界華文文學獎殊榮。致辭時他說:“文學讓我交到了許多知心的朋友,讓我跟這群熱愛文學的同道,有著同樣的心靈交流。”聽到這句話,我相信坐在台下許多熱愛文學,或者奉文學為自己一生志業的人,無不肯定的!

提到白先勇,你我聯想到的是什麼?

這趟訪問中,有人提了《現代文學》,有人提了白先勇因《現代文學》而結交到的許多影響著中國當代文學創作或研究的文學同道,也有人問:“白老師,你的第二部長篇小說何時再來?”也有人提及白先勇對中華文化憂慮的問題,他都以過來人的身分,毫不保留地將見解坦然相送。

一個將軍的兒子,他不拿槍桿子,而拿起了筆也創辦文學雜誌,中晚期挑起推廣中華文化的大樑,先是推動崑曲崑劇,接著又將自己最喜愛的《紅樓夢》帶到年輕學子的世界裡。

白先勇是不老的!性格也如他所喜愛的茶花那般,縱然要凋零,也要用決絕的態度,嚴肅也寬容。在白先勇的文藝世界裡,他為世人展現了優雅從容,充滿人情世故的熟練態度。

冷靜文字能沖淡濫情

距離白先勇長篇小說《孽子》的發表,至今已有37年光景。這部在當年以男同志為題材的小說,放在那樣一個封閉保守的時代而言,可說是一部衝擊傳統道德價值觀,也是在華文文學創作上極大膽的嘗試。當初的轟轟烈烈,到現在《孽子》已成為華文文學的經典,這卅多年來,《孽子》陸續被改編成電影、舞台劇,不斷流傳下去。

《孽子》之后,白先勇是否還有最新的小說創作?白先勇說,要先做完大事!“我那時候寫《孽子》真是寫得很吃力,但寫完以后,腦子裡就有第二部長篇在腦子裡了。但后來覺得還有比寫小說更重要的事情,好比推廣崑曲《牡丹亭》,寫我父親的專輯,前後就花了20年,再加上《紅樓夢》的推展工作,等我把這些事情完成,有空了,就繼續把小說寫下去!”說完,白先勇又哈哈大笑的補充:“當然不止第二部長篇,還有很多部在腦海裡醞釀著呢!”

聊起小說創作,白先勇難忘自己在台灣大學外文系時,對他產生最深遠影響的夏濟安老師。夏濟安可說是白先勇的文學啟蒙老師,他回憶當年寫的第一篇短篇小說〈金大奶奶〉就是拿給夏濟安老師看的。

“老師看完之后跟我說,我的文字很老練。”這對當時剛開始文學創作的年輕白先勇而言,起著莫大的鼓勵,也給予了他無比的信心。“夏濟安老師對我的啟發很大,那時候他問我在讀什麼作家的書?我答他,毛姆、莫泊桑等的短篇小說,他說很好很好。”

白先勇說,老師當初告訴他,五四運動以來的文學,作家的作品都太過Sentimental濫情、情緒化,要他注意文字要冷靜。因為冷靜的文字,能沖淡濫情。

一輩子傾倒在曹雪芹的大觀園裡

《紅樓夢》是一本奇書。自曹雪芹寫出《紅樓夢》以來,不論帝皇家還是讀書人,都對這部小說著魔。《紅樓夢》到底有何魅力,在這幾百年來,困擾也吸引著眾多人的注意與研究?白先勇甚至說:“從前還有擁林(黛玉)派、擁薛(寶釵)派各持己見,而打了開來!我敢預言,將來還是會有人為《紅樓夢》裡的各種事情爭吵下去!”

成功將湯顯祖的《牡丹亭》帶到每個年輕人的心房後,白先勇回到自己從童年開始就喜歡的一部文學經典——《紅樓夢》。記憶中,白先勇第一次讀的《紅樓夢》,是母親所藏的《繡像本紅樓夢》。成年後,白先勇依然對曹雪芹這部大書深感興趣。在美國加州大學聖芭芭拉分校任教時,白先勇講《紅樓夢》長達二十餘年依然不厭倦。就在幾年前,還回到母校台灣大學,前後用了一百個小時,給學子們細說紅樓夢一遍。

他對《紅樓夢》這般著迷,原因不外乎這部作品已超越世界上許多偉大的文學著作。白先勇說:“我最敬仰的作家就是曹雪芹。他寫的《紅樓夢》太了不起。在18世紀就出現的這部小說,比西方小說都出現得早,這是非常值得我們驕傲的,而這本小說裡的技巧非常成熟和高超!”

除了這些見解,白先勇也提出了與主流紅學家所不同的意見。他認為,《紅樓夢》不可能是兩個作者一起完成的,放眼全世界偉大的文學作品,高顎續寫《紅樓夢》四十回這事是不太可能的。白先勇認為,當初可能是高顎從舊書商那邊,收集曹雪芹後四十回《紅樓夢》的手稿,並加以校訂才出版。如何看待《紅樓夢》?白先勇笑著說:“《紅樓夢》的複雜程度不是我們一般人所能想像!”

兩個不同思想的人

當談起也曾獲得花蹤世界華文文學獎的已故左翼小說家陳映真時,白先勇說,他和陳映真看待人生的態度是不同的,縱然思想上各走各的路,但卻有君子和而不同的態度。在文學創作上,白先勇認為,陳映真是台灣文學小說創作中,名列前茅的作家。

“當年辦《現代文學》雜誌的時候,我們除了有台大的同學投稿,也吸納台灣各地作者的投稿,陳映真就是在當時的淡江唸書。在文學上,陳映真對我很器重,我們對於文學有著嚴肅和尊敬的態度。”

白先勇談起他和陳映真的文學態度時說:“在六十年代,不論是我還是陳映真或者其他作家,我們對文學有著嚴肅和尊敬。對文學不能輕忽、輕佻,是我跟陳映真所共有的基本態度。”

不要對自身文化失去信心

十九、二十世紀以降,中國經歷太多次的文化破壞。不論是清朝末年,八國聯軍對中國的侵略,或是二戰期間,日本人對中國領土和人民的侵犯,加上60年代發生在中國的文化大革命,這一切都破壞和侵蝕著中國文化和傳統,以至於讓華人對自身文化缺乏自信。現在進入了二十一世紀,白先勇認為,這是最好的時代。

過往兩個世紀以來,中國不斷面臨著內憂外患的困境,現在苦日子過去了,不論在社會、經濟制度上,都漸漸回到繁盛軌道上。白先勇說:“二十一世紀是最好的契機,因為中國的崛起,漢文化也漸漸被世界各國所重視。當年我們吃太多敗仗,讓每個華人都灰頭土臉的,現在所有外在條件都因緣具足了,是時候像歐洲文藝復興那般,恢復中華文化的光彩了。”

他也說,因為各種磨難,當年的我們對自己的文化失去信心,又不斷被外來文化沖昏了頭,也把信心給沖淡了。但是,我們的經典、文學、戲曲,都是那麼優秀和精彩,是可以跟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文化藝術平起平坐的,甚至能夠超越他們。白先勇補充說:“當然,我們也要佩服他人的文化,不能自大,佩服不見得就會失去自己的自信心。”

推廣崑曲《牡丹亭》的那些年,白先勇帶著這支團隊周遊全世界。他提起在英國演出時的盛況。“我們都知道英國人什麼好戲都看過了,當我們的《青春版牡丹亭》到那邊演出時,所有人都為之傾倒、讚歎!西方人對自身文化有著非常高昂的優越感,但看到我們傳統文化裡的美和深厚的情懷,無不肅然起敬的!”這些掌聲和迴響,讓白先勇在推廣中華文化上,有了更大的自信與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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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紀的戀人絮語

伍丹農的簡介上寫著:「71歲英國求學,倫敦大學帝國理工航空工程學士、空氣動力學博士、英國皇家航空學會院士,曾參與多項軍事航空科研。一九七三年與筆友『秘密』結婚……」讀到這裡,不禁有要打開潘朵拉盒子的衝動,翻開香港木訥理工男與檳城淳樸姑娘的「兩地書」,就這樣跳躍出來了……

伍丹農。認識的人都叫他老伍,在《寄給與我相同的靈魂》介紹自己時寫道:“我木訥、任性、我安靜不下來。”見到他時,卻不一樣。

今年65歲的他,說起話來有條理又不失風趣,說起自己的愛情故事,就像馬來西亞燙人的天氣,非常熱情。他說,跟陳明月的“一信鐘情”是奇特的!

1966年,情竇初開的少年伍丹農,在同學阿泰的慫恿下,他到雜誌攤買了當時的流行刊物《南國電影》,並在交友欄裡,挑個距離有點遠,但又不能大過自己,也不可太小的女孩當筆友。

伍丹農從上百個女生中,挑選了來自檳城的小莉。幾經構思,書信寫好,寄出后的一個星期,回信的不是小莉,而是愛好寫作、打籃球、旅行以及交換明信片的14歲少女陳明月。

陳明月比伍丹農小一歲,說起這段往事,“當時候我們家的管教很嚴,尤其我爸爸,不太讓我結交其他男孩子。”

為何她又寫信給伍丹農?“小莉是我的鄰居,很好看的人,也有很多男生寫信給她。伍丹農的信是被小莉淘汰的,交給我的好友小娟,小娟又從小莉的許多封信件裡,挑了五封給我。她和我弟鼓勵我勇敢去結交男生,說可以開闊視野。所以我就給那幾個人寫信,有在山打根的、新加坡的、台灣的、以及在香港的伍丹農。”

借用朋友住址
只為收你的來信

伍丹農的家庭和陳明月的家庭在60年代,都算是經濟過得去的家族。尤其伍丹農的母親精明幹練,商業眼光獨到,談到母親他的眼神滿是敬畏,但他結交筆友的事,還是不敢讓母親知道。

這兩個少年通信,都是在隱瞞著父母的情況下進行,為了避免家人看到信件,甚至借朋友或鄰居的地址收信。

“那時候怕啊!怕被爸爸知道,知道就慘了!”明月說。

陳明月寫給丹農的信,就曾被他的母親拆開看過。不過也好在,剛開始當筆友的那幾個月,伍丹農和陳明月對談的內容都非常正經。明月甚至覺得正經過頭了!

“伍丹農寫來的信,談的都是他喜歡的數學、物理,還寄來成績單、作業,我看他成績那麼好,覺得配不上他,很自卑。”接著她調侃地說:“哪有人給別人寄這些東西的?”

除了寄成績單、數理課本,伍丹農也寄過不少東西給陳明月,例如明信片、小禮物,以及引起明月驚恐的十字架。

這個十字架,在伍丹農而言是重要的物件,是外婆金蘭姐妹贈予的禮物,將它送給明月雖不是定情信物,但也有著建立友好關係的期許,明月卻不那麼看待。

“我收到那個十字架嚇壞了!”明月瞪大眼,“那個時候很流行降頭,它寄來的那個東西我一打開來看就心裡毛毛的,很客氣地又退還給他,誰知道他又寄回來給我。我們就你寄來我又退回去了幾次。嚇死我了,好在不是降頭!”

丹農聽到明月這樣說,才解開為何明月當初不願意接受那條十字架項鏈的謎團。

千封書信滿是情
百般精選只求說好故事4

從1966年的第一封信到1973年的最后一封信,7年裡伍丹農和陳明月就通了1200多封信件。通信如此頻密,內容都說什麼?“有各種事情啊,生活的、愛情的、課業的……”伍丹農在出《寄給與我相同的靈魂》時,為考量到不要有太多瑣碎的生活雜事,還特地挑選精彩部分來當故事的引子。

在寫《寄給與我相同的靈魂》的過程中,伍丹農所費心思不少。

此書雛形1984年形成,但寫了兩頁就擱筆。那時候伍丹農和陳明月在英國結婚十年,正為事業打拼,根本沒時間寫東西,回到家已深夜,只想早些入眠。

1992年秋,熱愛古典音樂的伍丹農捲土重來,把和陳明月的筆友愛情故事寫成兩頁摘要,再配上理想的曲目,寄給在英國紅極一時的古典音樂電台“古典情歌”環節。

等待了幾個月,他以為沒機會了,誰料到在1993年1月3日星期天清晨,電話鈴聲將伍丹農一家給吵醒了,“古典情歌”主持人Nick Bailey告訴伍丹農,他投去的故事得了頭獎,也會在當天早上播出。

伍丹農真正寫這本書的年份,是在2006年。這一年,是他和陳明月結緣的40週年,一位在北京的朋友隨口一句“加油”,重燃他寫作此書的火苗。

第一個字是在北京動筆的,寫了十年,不斷修改,終在2016年4月出版。

愛情長路上 有相愛沒有笨蛋

伍丹農不認同“填格子”的愛情,不喜歡愛情裡摻雜過重的物質。他說現在的中國年輕人不懂愛情,“他們要有樓房、汽車、存款,要這個要那個像填格子,愛情不是那些東西,是對彼此信任。”

現在的人離婚太容易了,說到他那一輩的人時:“你看我和明月,我們的朋友幾乎沒有離婚的!”明月的愛情觀就像她說話的方式那般溫柔,“一對戀人要互助互愛才能細水長流。”

在我眼前的這對恩愛夫妻,愛情路上也並非沒有波折。伍丹農17歲那年,被送往英國諸聖公學,香港與檳城的距離已不近,如今還要隔著廣袤海洋才能將寫滿相思的信寄到彼此手中。

諸聖公學時期,伍丹農也不是沒想過要結交別的女孩,但想想還是明月最好。他們每日寫信,為的就是要更快收到對方的消息。

有一件事,是伍丹農無法釋懷的。在去吃午餐的途中,我問明月,還記得叫Norbert的法國男人嗎?

聽到Norbert,伍丹農立刻轉過頭來,眼神凌厲看著明月說:“當年那個法國男人是要騙你的感情!”明月好氣又好笑。

這件發生在1971年的事,牢牢印在伍丹農心中也不是不無道理。他總覺得明月是需要被保護的,在他們的通信中,雖出現過不少追求明月的男生名字,但伍丹農都不把他們放心上。他對自己有自信。

直到明月在檳城牛乾冬街認識的法國男人,出現在他們于1971年5月的信件裡時,伍丹農才強烈感覺到情敵的訊號!

這法國男人對伍丹農有如此強大的威脅嗎?

明月搖搖頭,她對Norbert印象頗好,對方還是倫敦大學的碩士,后來在巴黎大學念漢學,到檳城是考察和學習檳城的地方方言,見對方學習態度誠懇,明月才放下介懷。

在伍丹農而言,不論是採訪當天或書中,他都有許多話要說,他甚至用了“笨蛋”來責備明月。

誰才是笨蛋?愛情路上,沒有絕對的笨蛋。

入學成績換機票
理工男愛給女友打分

在諸聖公學畢業后,伍丹農以優異成績進入倫敦帝國學院。這之前,伍丹農跟母親約定,如果被錄取就讓他到馬來西亞見明月。

與陳明月初識不久,伍丹農就“騙”過陳明月好幾次。 最嚴重一次是騙明月他參加童軍在山中迷失,幾乎找不到,讓陳明月憂心、為他痛哭整個星期,也騙她將自己的聲音錄成卡帶,寄給他。明月細數伍丹農的謊言,邊說邊笑。

伍丹農的馬來西亞行程會不會是場騙局?

最后,母親的確出了飛機票和旅費,讓伍丹農如願地出行,兩人相見也將彼此的初吻給了對方,更確定了他們“老公”“老婆”的地位,同時激起了明月跟隨伍丹農到英國的決心。

理工男伍丹農愛給陳明月打分,對于這件事明月一直搞不太清楚他的意思,伍丹農的解釋是:“我能把任何浪漫和幸福,量化成一堆冷冰冰的數字表達。”

檳城之旅,伍丹農也給明月打分,在家政上陳明月幾乎滿分,唯獨時裝讓伍丹農非常失望,給了45分不及格。

他說:“明月爸媽提議我們去新開的餐廳用餐,她很開心,特別打扮,出現在我眼前時,她穿的是非常鮮艷的時髦裙子、塗眼影、噴香水,還穿上最高的高跟鞋,我看了只覺得十足十夜總會女郎!”

為愛奔向英倫
苦盡迎來美好生活

“她有一排好看的牙齒。”這是伍丹農母親給明月極高評價。

明月是家中獨女,是父親的掌上明珠,但遇見了伍丹農,她要跟隨最愛的人遠走英倫。這件事被提出來時,父親極力反對,甚至出手打了明月。

“你知道有多痛嗎?不是皮膚的痛而是心在痛,我爸爸傷心透了!”為了說服父親,她寫了長達36頁的信給父親,父親沒有直接表明答應,還是給她一千塊錢以及張羅她出國的事情。

抵達英國,丹農和明月吃了不少苦頭。當時的英國社會風氣保守,未婚男女不能同居。有一回明月漏了口風,說自己是丹農的女友,當晚兩人就被房東趕了出來,除了居住問題,甚至還面對斷炊。然而,真正讓他們難忘的是初嘗禁果,懷孕墮胎的事情。

明月不太願意提起這件事,雖然伍丹農寫在書裡了,但當面詢問時,不免看到她臉上不知從何說起的神情。算命先生曾預言他們會有四個孩子,婚后他們誕下了三個子女,的確也應驗預言。

墮胎后,陳明月變得更為敏感,容易受傷。

1973年9月11日,他們在朋友見證下,從筆友身分進入婚姻殿堂,這場婚禮非常簡單,伍丹農甚至忘記了準備結婚戒指。

明月不計較這些,她求的是一個安穩的家。如今,他們也快到隨心所欲的年紀,孩子成長后,明月回到學校繼續升學,考取了人類社會學科的學位,現任職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

伍丹農放下戰鬥機的顧問身分,在北京、倫敦、塞維利亞或其他地方游走,開酒吧、學古琴、喝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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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日本風情中

顏書韻,這名字仿彿一幅美麗的圖景。他寫作許多年了,直到這本新書出來,才開始為寫作圈子裡的人所注意。回想起為何會寫作?顏書韻說,那時候姑姑在日本生活,媽媽常跟姑姑通信,有一天媽媽也讓他拿起筆和信紙給姑姑寫信,從那時候開始,文字將他帶進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也認識了日本……

今年六月有兩件事讓我印象深刻,一是因為天氣酷熱,弄得我的屋友因太熱而選擇搬離我的屋子;另一件事情是海外華文書市期間,本地幾個出版社一口氣推出了許多本地作家的作品,乍看之下,真有本地作家齊齊出書的盛世之感。

然而,在這麼多的作品中,最讓我覺得醒目的,或許就是大將出版的《一期一會的約定:日本三城紀行》,作者是顏書韻。你可以說這是一本旅游日本的小書,但在我看來,這本書一點也不像一般的旅游導覽手冊,它是顏書韻走過日本三個著名古城之后,所有的心思與情感的文字集合。

與顏書韻約訪當天,摸了許久才願意出門到KLCC的書展展廳。他剛隨家人從柔佛永平來到吉隆坡,這趟北上主要是為他的新書給兩場講座,做推廣工作。見到他,個子高,樣貌俊秀,像從電視偶像劇裡走出來的帥哥,說話的語氣斯文,我倒是農夫手農夫腳,渾身俗不可耐,淨說些有的沒的胡話。后來我們聊開了,閱讀、生活、工作、飲食、旅行,能聊的都聊到了。我問他,以你這樣帥氣的臉孔,為何不往YouTuber的方向發展?

顏書韻回答說:“我是比較內向的人,不太習慣面對著大眾講話,還是待在文字的世界裡,抒發個人情感比較好!”

寫信給在日本的姑姑

說起顏書韻的第一篇文章,他回憶,是媽媽當年讓他給生活在日本的姑姑寫信開始。當然,那時候的書韻並不知道什麼是文字創作,也不太清楚日本在哪裡?但這樣的魚雁往返,卻加深了他跟姑姑之間的關係。

“通信那段時期,姑姑時不時會寄些日本製造的玩具或者小東西給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起,我開始對日本產生很大的興趣,漸漸喜歡上這個國家和她的文化。”說完,書韻沉默片刻,我們又隨便聊了許多無謂的事情,好比說,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閱讀?

說起閱讀,相信每個人在不同成長階段,都受過不同作家的影響。回想起自己的閱讀,書韻說在中學的時候,是J.K羅琳的粉絲,哈利波特系列幾乎陪伴了他的整個成長期。

除了哈利波特,書韻在求學階段,也迷戀過張曼娟、小野的作品,然而,真正讓他著迷的,是伊能靜的文字。

或許,你會好奇,伊能靜除了是演員和歌手,難道也會創作?是的,伊能靜會創作,書韻便是從她的《生死遺言》、《索多瑪城》的牽引下,認識了另一位台灣重要的女作家——鍾文音。

我告訴他:“我感覺到你的文字是那麼的綿密,情感是如此的濃稠,真的很像鍾文音。”書韻聽罷,笑說:“會嗎?我一直覺得自己寫得很普通而已。而且也不覺得自己很文學。”

終于如願游走日本

顏書韻因為姑姑的關係,開始喜歡上日本。但他真正到日本走走,還是這兩三年的事情。自學院畢業之后,書韻在吉隆坡的網絡媒體做過一陣子文案工作,沒多久,他便像許多越過新柔長堤的馬來西亞人那般,到新加坡一家娛樂雜誌當記者。

也是這段期間,有了些積蓄,他開始前往自己夢寐的奇幻國度——日本。新書《一期一會的約定》講的就是他這幾年,游走日本東京、關西和北海道的心情故事。他說,以往看多了那些旅游導覽書,他深知資料性的東西寫不過他們,但有一樣東西是旅游導覽書所沒有的,那就是自己最切身的感覺。

在這本唯美精緻的散文集裡,書韻用溫柔優雅的文字,緩緩敘述著他在東京這都市文明裡見到的新奇與刺激,也敘述在關西那段期間,怡人浪漫的慢行,還有在北海道所感受的,自然界給予的感官震撼。這些感受,經他華美的文字串聯,化成篇篇精彩絕倫的旅游故事。

我調皮地問他,這本書裡面會不會有很濃重的伊能靜或鍾文音的文字腔調呢?書韻說,他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如何將文字好好鋪陳故事,好讓讀者讀起來不難理解,就是最大的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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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自己開一扇窗

學設計的阿鴻,在YouTube頻道上,將所學的設計知識普及,教觀眾使用那些看起來好像很難使用的設計軟體,除了技術,他也希望透過短片,將美的概念,傳達給觀眾……

機緣巧合下,阿鴻遇到了同樣是YouTuber的Shenlim所開創“World YouTuber School”,如果你是熟知馬來西亞YouTuber讀者的話,對於Shenlim其實並不陌生。他來自馬六甲,以教日文為出發點,製作輕鬆語言談話節目,介紹日文與馬來西亞中文的差異,當然也有各種語言的介紹。除了語言學習,Shenlim開創的World YouTuber School更是個吸引用家想在網絡視頻世界中,闖出一片天的學習管道。

設計師出身的阿鴻,參與了World YouTuber School課程,學習如何當YouTuber。阿鴻說,他在那裡除了學到製作與推廣視頻的知識外,更重要的是在World YouTuber School裡,你能夠接觸到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與更多同道合作、交流,互相鼓勵,製作出優秀的短片。

在我們的刻板印象中,YouTuber不過就是一群愛搞笑的脫口秀主持人,或者是實況主玩游戲的主持人,殊不知,除了搞笑、實況游戲外,YouTube上還有很多將自己的專業知識,或生活體驗攝製成短片的人。他們從設想主題、撰稿、構思拍攝畫面、配樂,以不輸專業廣播人的方式,呈現具有自我風格,又有深度的短片給觀眾群。

邊教學邊傳達設計概念

當我要跟阿鴻約訪時,才知道他人在新山。他在那裡完成了自己的教育過程,大學時期在美術學院主修多媒體設計。26歲的他,現在是一家銷售公司的平面設計師,日常工作是負責公司的品牌和管理工作,就他所形容,現在所做的工作,算是跟他所學的相契合。

因為無法面對面對談,我在北他在南,這種相隔兩地的訪問,在我而言還是很不習慣。但從網絡上的對談來看,這年輕人為自己的工作,可真是廢寢忘食。或許每個設計師都是這樣的吧?在截稿前,阿鴻才將要提供的照片寄來,寄完后他說:“不好意思,昨天開會到凌晨!”

也因為工作日漸忙碌,本來每週三傍晚六點要更新的頻道,總是面臨因為時間不足,而會延遲播出的情況。然而,再沒有時間,阿鴻也會把短片交出來。他說,之所以會想要製作短片,並非為了觀看的點閱次數,他的理想是,能夠藉網絡的便利與同好交流,同時也積極將設計概念和技巧,以視頻教學的方式,讓更多人受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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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下真情溫暖少年心

賴宇欣會踏上寫作這條路,有幾個人曾為她提燈照亮寫作路,第一位是中學華文班的林雄高老師,一位是報章編輯鄧月璇,另一位是馬來西亞著名作家許友彬,前兩位是她在寫作散文時的貴人,許友彬則是引領她踏進小說世界的導師……

訪問一開始我問賴宇欣,《雙生》是她第幾本小說?她頓了一下,心裡默數才說:“將最新的這本以及過去幾年出版的加起來,一共出版了7本。”她的創作從散文出發,以前覺得自己不會寫小說,但在機緣巧合下,某次因聽了許友彬的寫作分享,突然就對寫小說這件事情開竅了!

“許友彬說寫小說就是將開頭和結尾的部分先構思設置好,中間部分再慢慢將故事、人物、場景等填充進去,這樣就完成一部小說了!”聽完這場講座后,起初她不以為意,直到看見紅蜻蜓出版社舉辦的“紅蜻蜓少年小說獎”徵文消息,加上當年在廣州暨南大學的她唸書盤纏告急,遂照著許友彬在分享會上傳授的寫小說技巧,在碩士論文與生活拮据的壓力下,挑燈將獲獎小說《佳佳的秘密》給完成。

《佳佳的秘密》的得獎,正式宣告賴宇欣從散文的世界裡闖入小說寫作的世界。說起小說創作,每開始寫新小說時,宇欣總要跟自己內心戰鬥一番。好比說最新出版的《雙生》,這本小說的故事主線,是描述發生在兩個親姐妹身上的故事。故事人物,其實就是宇欣和至親的妹妹,有了人物有了故事,接下來如何將情節發展開來,宇欣就真的有點傷腦筋了。

不過這個“頭痛事情”並沒有影響宇欣多久,因為日常生活中,對人事物的觀察,日久便累積足夠的材料作為寫小說的素材,突破了瓶頸,宇欣就一鼓作氣將小說給寫完了。

賴宇欣的寫作規律是早上起床就打開電腦,不論有沒有寫出一個段落來,都在電腦前敲敲打打,當心情鬱悶時,就會到住家附近散步,再回家坐到電腦前繼續寫,她說:“在沒有靈感時,真是一整天開著電腦,寫了刪,刪了寫……”

家長學校共推閱讀

“我是性情急促的人,寫小說時不能等,一定要快快寫完。但寫完后以為很滿意了,但誰料到交到出版社編輯手上卻被改得滿江紅。”很多人以為,寫小說就只是把作品完成,宇欣說,小說寫完還要跟編輯討論情節,將不合理並且有待求證的事物小心翼翼地挑出來。

賴宇欣笑說:“這幾年寫小說,跟多位編輯有過許多磨合,很奇怪的是,好不容易才跟一位編輯混熟,下一本書又換編輯了。出了7本就跟7位編輯合作過。”說完她露出燦爛且溫暖的笑容。

詢及賴宇欣平時多數讀什麼作品?她說:“現在很少讀港台的文學作品,都是讀中國出版的外國少兒作品,當然如果遇到好看的著作,還是會拿起來看。但相對于從前的海量閱讀,現在則是精挑細選,找精彩的作品來閱讀。”

此外,曾身為中學華文老師的她也提到,過去當老師時,發現孩子們都不太愛閱讀。她認為,如果家長和校方能共同努力,將閱讀植入孩子的生活中去,我們也就不用擔心孩子在口語或書寫的表達和理解會出問題。

她還提及當年在馬六甲培風中學執教時,時任校長張永慶提倡閱讀與寫作的決策,讓該校的閱讀與文化氛圍,變得更積極與不一樣。她期盼,能有更多這樣的學校領導人,在校園內推廣閱讀與寫作,以培養良好的人文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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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工男的詩生活

打開視頻看見陳偉哲時,真覺得他“粗曠”。但讀他的詩,卻覺得他是細膩與抒情的。他是化學工程師,如今在沙巴石油公司上班。這樣一個理工背景的男人,怎麼都不覺得他會去搞創作,然而,他確實就是一個詩人。

他是石油與天然氣公司的運營工程師(Operations Engineer),理工背景,日常工作就是跟一群看起來不太感性的工程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最近他遇上車禍,我問他:“你沒事吧?”他笑言,還好,只怕休息太久,公司會炒掉他!畢竟現在的國際汽油價格不如從前輝煌,說完他露出那在車禍中磕壞了的牙齒說:“現在真想得到一筆文學獎金,修補這可憐的牙齒。”

我訪問的這個人名叫陳偉哲。29歲。馬華詩人。年少時,他是孫燕姿的粉絲,聽了《未完成》這張專輯,給他帶來了創作靈感,赫然發現有什麼東西要寫。動筆後,依著歌詞樣子畫葫蘆,寫了人生的第一首組詩。當然,那時候的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詩?寫完,再投稿到《南洋商報》地方版上一個叫“年輕人”的版位發表,刊出后是阿公先看見他的詩作。

“作品被刊登出來的感覺很奇妙,不過現在已經平常心了。”如同他今年將出版的第四本詩集一樣,在他而言,雖有小雀躍,但更多時候已經沒了第一次出詩集時,那樣興奮和緊張的喜出望外。

對陳偉哲來說,寫詩就像拔河。他說:“寫詩的人需要持續的努力和毅力,如果你用力撐,你會感受孤獨,如果你放手,掌心會留滿傷痕。人生因為有一沓傷口,詩才一直會寫不完。”這就是他的詩觀。

6月中即將出版的詩集《浮游生物》,精選了偉哲在2012~2016年所創作的98首詩作。他說,這些詩都在馬來西亞、新加坡、兩岸三地的文藝刊物上發表過,分兩部分——巨型浮游生物和超微型浮游生物。之所以這樣分類,是因為他覺得“詩集仿彿一座大洋,裡頭零散的詩歌就是浮游生物,一首首聚集於此地”他用這本詩集,紀念這四年來到處流浪的記憶。

在凌晨跟詩人對談,是件奇妙的事。但更奇妙的是《浮游生物》的出版過程。當初,偉哲看到由醫生兼馬華小說家廖宏強所創設的大河文化出版社公開徵稿,他順著藤摸著了這個出版機會。然而,當他把資料和作品都準備齊全,寄過去給大河出版社時,總編輯廖宏強對他說,這次徵稿對象,只給首次出版作品的作家,廖宏強讀了他的作品,並直接建議他跳過投稿,改由出版社向他邀稿,代他出版這一冊詩集。

保住飯碗再寫詩

寫作對於他而言,是怎樣的一種意義和感覺?陳偉哲分享了他的故事。“父親常告訴我,要保住自己的飯碗後,才能讓自己的興趣走得更遠。在我而言,寫是一種熱情,為自己的快樂而創作!”父親要他保住飯碗的話,還在他心頭上,雖然家人不太閱讀他的作品,但對於他在文學創作的堅持,家人從不干涉。

訪問結束前,我問陳偉哲,除了寫詩你還有寫什麼?“還有寫短短的散文,在馬來西亞和台灣發表。”偉哲是馬華文壇裡,被低估了的優秀詩人。他在這十多年來的成長,就我看來是非常讓人敬佩的。曾有人問我,寫作意義何在?我倒是可以借陳偉哲在這次對話中,給予我的說法來跟大家分享一下——寫作的意義,圖的不就是一個快樂高興嗎?

閱讀是快樂的,寫作當然也是快樂的。陳偉哲這一路走來,寫了五百多首詩作,出了四本詩集。在7月1日當天,2017海外華文書市大將出版社的攤位中,除了有偉哲的新書推介禮,他也會在現場給一場小小的講座。熱愛詩,或者想要從他身上,找到更多詩人所擁有的“靈氣”的讀者,不妨到那裡走一遭,共赴閱讀的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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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都是愛的故事

戴曉珊對于小說創作,她的詮釋是三分真七分假。她謙虛地說,自己是個后來人,當同齡人都在文學上取得功名,她卻仿彿新人那般,用盡自己的毅力,邁開步伐,努力去追尋屬于自己的文學夢……

機緣巧合,我受邀到芙蓉給小學生談創作,在安排行程時,腦海靈光閃現,不如就跟身在芙蓉的戴曉珊約個時間,出來聊聊她的新書以及她在文學創作上的心路歷程。正如許多未見過戴曉珊的陌生人一樣,我最初認識她,是通過她那細膩且充滿感情的文字來了解她。這幾年,常可在幾個重要的文藝版上看見戴曉珊的作品,當我跟她聊起這些作品時,她帶笑說:“那些得以見人的作品,承蒙編輯厚愛啊,因為被退稿的次數也不少。”

採訪當晚,芙蓉下了一場細雨,空氣濕冷,我驅車從芙蓉舊區往Seremban2的Aeon前進,我們相約的時間是傍晚七點。正逢齋戒月,商場裡的食肆都在為開齋而做準備,不想打擾友族同胞,我們選在星巴克這充滿資本主義味道的咖啡館來聊文學。

第一眼見到曉珊,她人瘦瘦的但個子不矮,一襲花長裙,有丈夫在身旁陪伴,夫妻倆遠遠看去就像她小說集《說不出愛》封面上那對佳侶。我們在大眾書店逛了一下,除了對寫作有心得,對于閱讀、電影,她也有精闢的見解。

坐下后,就著《說不出愛》的出版而聊開來。這本小說集裡的六個短篇小說,乍看是分開的,但連貫起來卻又可說是一部中篇小說的模樣,曉珊說,之所以會有這本書,還是她丈夫的提點。戴曉珊是個喜歡觀看愛情題材電影的人,某天閒聊丈夫提及既然她那麼喜歡愛情題材的作品,何不自己動手寫與愛情相關的小說呢?

便是這樣的契機,促成了《說不出愛》的完成。小說是完成了,但在馬來西亞這片華文出版不太備受關注、華文閱讀人口普遍偏低的國度而言,你有了創作卻不一定有人願意代為出版。或許是因緣具足了吧!2016年的時候,馬華文學圈子裡由大河文化出版社所推出的出版基金,吸引了戴曉珊的目光。

她整理好《說不出愛》的文稿就拿去申請出版基金,經審閱后,社長廖宏強給曉珊回信,說《說不出愛》不符合資格,因為出版基金是公開予未曾出版作品的作者,反倒是后來廖宏強決定以“大河出版社”的身分出版此書。2017年6月書出版了,首刷500本,數量不多,但卻是暌違18年后曉珊再次出版自己的作品集。

認真而努力地創作

對于自己的作品,曉珊是謙虛的。當天對談時,也談到她在上個世紀末留學中國時期,曾受中文系導師陳思和的青睞,囑咐整理她中學時期的作品,交由中國南海出版社出版少作《走過那段繁華路:一個馬來西亞中學生的日記》。

說到這本書,她直說那是因為自己的身分是“外國人”而讓中國人感到有新鮮感,所以才得以成書。然而,沒有一定的功力和底蘊,如何獲得導師青睞和支持?

不過,那晚真正讓我驚訝的,是戴曉珊對于創作的熱情和執著。她告訴我,創作短篇小說至今,已累積百多篇小說在電腦裡。聽到百多篇的小說已被眼前這位女子創作出來,倘若都拿來出版,那將是何等壯觀的事情。

除了創作小說,閱讀和看電影也是她所熱愛的事情。在曉珊的部落格上,我們總能看見她的書評、影評,她說她曾二度為精神疾病所苦,以致“腦壞掉了”,不論讀什麼看什麼,總不能如過去那般擁有良好記憶。因為害怕隨時忘掉,她更努力地將看完的書籍或電影,透過文字再度描寫出來。因為經歷過,因為失去過,所以曉珊更努力去找尋和堅持下去。面對戴曉珊,同樣身為文字創作者的我,真的面有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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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春探尋小說新境界


張大春清晨六點起床,要在小孩上學前做好早餐,上午11點前將便當做好送到學校給女兒。完成做飯的工作,他如常到電台上班,錄製完節目便回家。曾有記者問他,一天讀幾小時書?張大春語帶玩笑的回答該名記者,他早晚讀書的時間加起來——沒有準確的答案!

除了吃飯睡覺,張大春都在讀書,真正的讀書的人,不會有固定多少的時間用來讀書……


見面當天,張大春是以小說家的身分接受採訪。在平常生活中,他是人夫、人父,也有自己的職業——電台主持人。近些年來,張大春除了寫小說,做廣播,也更跟網絡有了親密關係,從當年的中時部落格一路寫到現在的微博、面子書等網絡社交媒介,他在網絡上言簡意賅的評論,只要涉及台灣時政、社會或教育問題,張大春的名字和相關言論,隔日就會成為台灣媒體的頭條,並且被廣泛討論。

張大春說,他的生活非常普通,清晨六點起床,要在小孩上學前做好早餐。接著由太太負責送兩個孩子上學。上午11點前,他將便當做好送到學校給女兒,“因為她只吃我做給她的便當!”張大春自豪地說。接著,張大春如常地到電台上兩小時的班,預錄或製作完節目便回家,開始他一整天的閱讀與寫作時光。

“曾有記者問我,一天讀幾小時書?”他語帶玩笑地說:“告訴你們,早上晚上加起來的時間——沒有準確的答案。除了吃飯睡覺,我就是在讀書,寫作的時間都沒有讀書的時間多,真正的讀書人,不會有固定多少時間用來讀書!”

張容張宜冷眼看父親

說起女兒張宜,他一臉無奈又是一臉慈愛,讀過張大春《認得幾個字》和《送給孩子的字》的讀者,大概對張大春的一對子女不陌生。當初寫《認得幾個字》就是為了跟兩個孩子溝通,每當孩子有不明白的字詞拿到張大春面前,他就開始對張容、張宜講字的故事。

如今孩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身為父親的張大春從握著他們的手寫字,成為陪伴在他們身邊,時不時受盡孩子“冷眼”對待的父親。形容起女兒張宜,張大春笑著說:“這女孩滿霸道,她房間一團亂就像廢墟,沒人敢踏進去……”說到一半,張大春抽一口煙,像想起了情人,兀自笑了。

我向張大春問道:“張容呢?我記得在《聆聽父親》的扉頁,你引了張容在2003年說過的話:‘爸爸,我告訴你一件事:如果寫稿用觸覺,寫出來的東西就是假的,如果你寫稿用討論的,寫出來的東西就是真的’。”

聽到這句子,張大春哈哈大笑,挺直身體趨前說:“這是很奇怪的事情。那時候張容突然說的這句話真有意思……當時我們一家正開車去動物園,張容在車上就說了這話,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把車開到路肩停下來,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張大春稍作停頓,喝口酒,說:“張宜沒說為什麼,但你知道嗎,我們一家人開車走的那條路,就在張宜說這段話,我停在路肩不久之后,前面幾公里處就發生了一起嚴重車禍。”

說完這件事,張大春回味的說:“那句話真有意思!”

難敵數碼風潮 盼紙本能久留

如今張家兄妹倆不再吵著爸爸要學新字新詞,那張大春還繼續寫他的字詞系列嗎?

三年前,中文版《讀者文摘》向張大春邀稿,希望他能寫為期一年的“字詞”專欄。張大春說,最早寫這個專欄的是散文大家梁實秋,欄名叫“字詞辯證”,從小就讀這個欄目的張大春,沒想到竟有一天,自己也在《讀者文摘》寫這樣的內容。與《認得幾個字》、《送給孩子的字》不同的是,張大春改變了過往字詞知識單向輸出的方式,以問答的形式,出十道字與詞的問答題目,並在下一期加以解答解說。

要解說那麼多字、詞,張大春用不用詞典?他用力地說:“當然用!”除了紙本詞典,現在他更常使用的是網絡電子詞典:“因為方便。”

登上《時代》雜誌封面,被譽為“偉大美國小說家”的強納森法蘭岑(Johnathan Franzen)是個完全拒絕網絡的人。他拒絕使用推特、面子書,甚至說網絡是寫作的敵人。張大春不拒絕網絡,但他依然鐘情于紙本。“對于紙本,如果我有能力,我希望我能讓它多活一些時間,出版紙本對目前的我來說,還是一個核心。”張大春又重複說:“讓紙本多存活久一些。”

不寫現代詩只因自己語感差

過去曾為李壽全、周華健等歌手作詞的張大春,說自己不會寫現代詩!這讓我有些驚愕,隨即他說:“現代詩在我而言語感不足,這樣說可能會得罪許多現代詩人,或者說是我的語感不足。”或許是覺得自己的不足,但也可能是覺得現代詩的不足,張大春選擇寫語感強烈,充滿節奏與韻律的古詩。

這些年來,不論是古體還是近體詩,據張大春粗略估計,他創作的古詩已有8000多首,甚至要用兩個硬碟來儲存。他不會出版這些古詩,理由只有一個:“不環保!”此話一出,在座的人都哄然大笑。最近有一位朋友游說張大春出版他的古詩,甚至連版稅都硬塞給他了。

張大春考慮著這件事,他說,或許可從8000多首詩裡,選出108首與師友酬唱的詩,並以楷書手抄出版,“詩集的功能除了讀詩,還能欣賞到我的書法。”

讓中西小說寫法重叠並存

“我是個寫小說的人,是一個創作者。”這是張大春的身分定位。

寫小說這幾十年來,曾影響張大春小說創作的人有幾位,最早的是朱西甯、司馬中原,接著便是契科夫、莫泊桑、屠格涅夫、卡夫卡、艾可、博爾赫斯、馬奎斯等。十七八歲開始寫小說時,張大春不怎麼接觸中國古典小說,頂多聽旁人說說一些從中國古典小說或戲曲裡改編而來的故事,相對起現在的張大春,幾乎每本小說都跟中國傳統寫作技藝有剪不斷的關係,尤其還未完成的“春夏秋冬”(《春燈公子》、《戰夏陽》、《一葉秋》以及未完成的《島國之冬》)系列。

“現在你翻開小說來讀,都是西方小說手法的味道撲鼻而來,中國人不是那樣寫小說的,我們的筆記小說不像西方小說,所以你看我在寫《春燈公子》、《戰夏陽》的時候,用了中國筆記小說的手法,“春夏秋冬”系列最后一部《島國之東》,我想用我熟悉的西方小說手法,糅合中國傳統寫法,讓兩種小說傳統重叠並存。”

現代小說的美學核心

談現代小說,我們都繞不開幾個西方小說家,如卡爾維諾、博爾赫斯、米蘭昆德拉、安伯托艾可。張大春對艾可《玫瑰的名字》相當推崇,這是一本偵探小說,但它並不是一本俗爛的偵探小說。艾可在《玫瑰的名字》裡,演示了如何將枯燥的知識,融進小說情節中,並且寫得不落俗套、有趣!

張大春說:“艾可在《玫瑰的名字》裡探討人類內心的掙扎非常深刻,好看得不得了,最俗卻一點也不通俗。”也因此《玫瑰的名字》成為市場上銷量好的小說,也具備文學小說的經典地位。然而,艾可接下來的小說,並沒有超越《玫瑰的名字》,甚至越寫越深,也越來越缺乏市場條件。在討論、探尋小說藝術上,艾可雖然沒有寫過類似昆德拉的《小說的藝術》,但他在回答小說藝術的問題上,比昆德拉答得更多。

“所有重視小說藝術的作者,在某個精神或抽象層次上,他都是詩人。”張大春幽默地說:“寫一般小說的人不是。”那誰是寫一般小說的人?他說:“可被模仿的俗爛小說的不是。小說的美學核心是什麼?我認為是結構(Structure),包括語言、事件、人物或者是意念、思想的結構。

同樣一個結構,可在不同元素裡找到落腳的地方。比方說每個人物都可能因為他的性格而展現他的特殊,好比《三國演義》裡的張飛和關羽,兩人個性截然不同,張飛鞭打士卒,尊敬士大夫;關羽對于士卒極好,對跟他一樣彪炳戰功的人如馬超、黃忠非常不屑。”

張大春接著說:“很多人瞧不起中國傳統小說,他們會說,羅貫中寫《三國演義》時才沒你想那麼多,是你替他想那麼多!”

“小說裡的人物,所展現的風格和性格,都能在小說結構上產生某種特殊性,關羽和張飛這兩種性格的對立,從表面上來看很淺,倘若能慢慢品味,你會發現有些東西作者是沒有那樣公開明白的說,你身為讀者,就要去找到和發現它潛在的結構。”

說完,張大春又從口袋裡掏出智能手機,喃喃自語:“奇怪,剛才發的兩首詩怎麼無法上載?是不是手機網絡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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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心美麗的活著

在楊秀麗的人生詞典裡,有幾個關鍵字:快樂、美麗、積極、有主見以及夢想。她說,在做臨終關懷工作時發現,許多人到了生命盡頭,回首過往,才發現有很多事情想做,但因為種種原因而無法完成。為了不讓夢想成遺憾,她踏出國門,游歷四方,這回出書也一樣就為完成夢想……

多年后,我再次回到馬六甲慈濟園區,我曾在那裡有過短暫的工作時光,也是在那裡奠定了我往后一切的人脈,以及對編輯、採訪工作的認知。當然,也認識了在這園區裡,曾一起上班的同事。

十年后,再度回去,景物依舊。人依然親切和藹,綠茵沒變,就連人也不見老去。只是有一位認識的朋友,毅然放下塵世俗務,入了佛門。楊秀麗將這事告訴我時,我還真的有些驚訝。她見我的表情,趕緊說:“這是林桂師姐的好緣分啊!我們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的毅力呀!”

說完,我們哈哈大笑,接著談她在這個月即將出版的新書《美麗的活著》以及她在這些年的生活故事。秀麗是謙虛的人,每提到她的好,她都以招牌笑容來回應我這個“佛門外”的俗人。

我問她,《美麗的活著》說的是什麼故事?她說:“出書一直是我的夢想,我是為了圓夢。這本書也記錄了我和我母親患癌后,一家人的故事。”

《美麗的活著》的出版,是秀麗的夢,這本書的出版,在我看來是一本對家中有人患癌,現在正感到茫然的學習與安撫之書。病痛當前,我們往往不知所措,當秀麗的母親確認患上癌症后,在一個傳統家庭中成長的她,承擔下了為母親尋求治療的一段漫長旅程。

母親的病與我的堅持

秀麗母親在2008年確診罹患乳癌,經過治療本以為能走過這生命中的大坎兒,沒料到癌症在2011年轉移到腦部,這次的轉移,給秀麗和家人帶來極大的磨練,雖然秀麗的母親並沒有戰勝癌症,在2014年10月離世,但在抗癌這段期間,卻是秀麗和家人走得最靠近的一次。

也因為母親的病,她得以重新看待和認識家族裡的每一位成員。秀麗回憶,當得知母親患癌后,她當下就決定,從父親手中“搶過”母親來,帶她從東馬飛到馬六甲就醫。理由是秀麗害怕母親會像她所認識的一些病人,為求生存到處尋求“神”,吃符水或有的沒的,而不願意相信科學。當然,事前秀麗也跟父親做了許多心理輔導工作,包括清楚說明,她會採取怎樣的方式,帶著母親甚至是一家人面對這場抗癌大戰。

因為自己是慈濟的醫院志工,常有機會在醫院裡走動接觸病人,這樣的經歷給了秀麗很多的幫助,也從病人身上,看見人類在面對脆弱生命時的理性與不理性。雖然母親最終沒有戰勝病魔,但至少在罹患癌症的那段日子裡,是秀麗的母親活得最開心,完成最多心願的一段日子。

如今回顧,想到母親生命走到盡頭的那一刻,秀麗笑了,她說:“病痛很苦,但因為我媽媽完成了她想完成的事情,所以她走得很安詳。”

用文字釋放負面情緒

《美麗的活著》談的是秀麗母親這段抗癌日子裡,她和家人以及身邊親友所面對的種種問題,包括馬來西亞醫療體系的不足之處。書的印量不多,只有五百本,由身邊朋友資助印刷,因為樂觀積極的個性,秀麗獲得許多朋友、長輩支持。

這本書更珍貴的地方,在于秀麗以一個過來人的身分,講述如何陪伴親人面對癌症的過程。無論多困難,咬緊牙根一切都會過去。我問秀麗,難道在那段期間一點怨氣都沒有?

“不生氣的是木頭!”照顧患病母親的過程中,秀麗的確有負面情緒,但她懂得尋找管道釋放,好比攝影、寫作。她說,你總不能把負面情緒都跟身邊的人說,因為他們也有自己的情緒,說多了,人家也會心煩,朋友就會逐漸遠離你。

為釋放負面情緒,秀麗回到她所喜歡的文字世界,將心情化作文字,如今這些文字也編輯成書。

這算完成了夢想嗎?她搖搖頭。

靜思書軒外的陽光也快落盡,我們踏出書軒,互相揮手道別,她帶著笑容離去,我想,有自信、夢想的人,總是活得比別人輕盈和美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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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修煉成夢想

陳順寬說,影響他最深的人第一個是物理學家霍金,另一位是達文西。談起這次新出版的《存在的意義》,順寬將書拿起,想法就如抑制不住的悅耳音符,他和知識的故事就那樣娓娓道來……

陳順寬。25歲。來自柔佛三合港。這南部小鎮說大不大,卻孕育了這樣一個奇葩。我和他在月樹咖啡館相約,上咖啡館前,彼此剛巧在樓梯口相遇。我想他應是剛到不久?還是已在此等待?這位年輕人,瘦瘦的,一身打扮未脫學生模樣,去年杪他剛從沙巴大學心理輔導系畢業,從西馬到東馬,生活了三年多,他說:“在沙巴生活真好,風景非常優美,尤其人也很善良。”

有一回,他的摩哆在回宿舍的半途壞了,他停下,路過的人至少有三個要伸出援手相助。前兩個被陳順寬拒絕了,理由是:“你想想在西馬,哪裡可能會有善心人伸出手來幫你,不搶劫你已經要偷笑了。”治安比西馬好的沙巴,有著另一面與西馬截然不同的人情面貌。

陳順寬在中學時期,不是個太喜歡唸書的孩子。但因為喜歡上一個勤奮好學的女孩,為了能和她在一起,他設下了許多“宏願”!好比說,要將自己的學術成績搞好,接著是要讀許多的課外書,補充自己在知識上的不足。

于是,這有點傻氣但眼神不時閃爍靈光的傢伙,給自己的人生開下第一批閱讀書單。他從中六開始,立志要讀完三百本書,尤以科普、財經和心理學書籍為主。我問他,現在讀了多少本?他自豪地說:“再差一些就讀完了。”

我不曉得他是囫圇讀,還是認真讀。

當這問題衝出口時,他反對地說:“我是認真的!”堅定的語氣,就像他對自己設下的承諾,讀三百本書、畢業后一定要完成出版兩本書,以及將這本眼前已出版的《存在的意義》拍攝成紀錄片。

為了證明他有在認真讀書,他將自己從初中開始,一直在認真做的閱讀筆記從包包裡拿出來,以證明他並不是隨便說說的人。

邊翻看三本筆記,我隨口問道:“《存在的意義》都在討論什麼?”陳順寬思索一陣:“我想探討人類的存在,所以我嘗試透過生理學、物理學、天文學還有心理學,來解釋我們生命的意義。尤其在宗教方面,我們為何那麼容易受宗教影響,而不是以科學精神去看待這個世界。”

打開書的扉頁,那裡有一句聳動的句子:“危險:這可能是一本被禁的書,你不敢碰的書。”兩年前,陳順寬將這本書寄給出版社時,編輯對他說:“抱歉,你這本書我看不懂。”他不屈不撓,又將書寄給不同的出版社,最后總算獲得本地一家出版社的回音,本以為即將出版,但當陳順寬再次聯繫該出版社時,才得知那位賞識他的總編輯已離職,他的書則像封塵的古物,被束之高閣,無人聞問。

陳順寬為出書不向現實屈服!幾番周折,他決定自資出版,交給出版社全權負責編輯、策劃、行銷,幾經磨合,他在這過程中也學會了不少事情。好比說,如何尋求律師的幫助,在處理合同時,保障自己的利益?如何在馬來西亞這個不注重知識產權的國家,四處搜尋,就只為註冊版權,讓自己的書有法律保障,不讓他人侵權。

這一切在陳順寬而言,是充滿挑戰和新奇的。但對于一般和他年紀相仿的人而言,或許是麻煩和無聊的事。尤其在這個不太信任閱讀能帶來知識與希望的年代。

管理學大師彼得杜拉克說過,21世紀是個知識時代。但知識時代中,雖說人人都掌握了一定的知識,但並不一定能將知識運用于日常。

陳順寬或許可說是少數懂得如何掌握和運用知識的人。訪談過程中,他說,影響他最深的人有幾位,第一個是英國物理學家霍金,另一位則是集各種雜學于一身的達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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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議題磕磕絆絆

跟張安翔對話是件奇妙的事情,他年紀輕輕卻經歷了許多跟他同齡的人不可能經過的事情。他是社會運動工作者,用一句村上春樹的話來說,他是一個選擇站在雞蛋那邊的人。他有自己對社會、政治和族群融合的理想,以人道關懷的慈悲之心,以自己的能力結合團隊,希望能為馬來西亞社會及人道救援付出綿力。

這場採訪進行了兩次。首次是張安翔在OneU購物商場MPH書店舉辦的《磕絆》新書發布會之后;另一次則是補充訪問,在他的辦公室附近的咖啡館裡。

兩次訪談,他說了這些年來,在社會工作與人道關懷上所看見的事情,不論是華社、馬來社會還是其他外來族群,尤其是這兩年來頗為熱門的議題——羅興亞人以及西亞難民的人道救濟工作,一再讓他反思,我們人類到底怎麼了?

安翔和我是同鄉,我們都來自馬六甲,說起自己在馬六甲的往事,他總是有些默然。張安翔的父母在他少年時期就離異,他隨著母親一起生活,父親則在他中學時期撒手人寰,留下一家飲用水公司。公司的人脈、財務是穩定的,身為長子的他在這時候面臨著兩個抉擇,一是堅持升學夢,二是放棄讀書機會,接手父親留下的生意。

或許是早年就開竅的原因,安翔幾經猶豫,並沒有接下父親的生意,反而跟母親要求讓他繼續完成學業。念完中六,他申請到砂拉越大學的社會學系(政治與政府體系組),也是在那裡認識了導師Andrew Aeria。

他說:“Andrew Aeria是個很有才華也很有抱負及理想的人,他是個很嚴謹的學者,對學生很嚴厲,最精彩的是,每次上他的課,都有許多相關單位的人到課堂后旁聽,可以說既緊張又有趣。”

因為老師Andrew Aeria的啟蒙,他對馬來西亞的政治和社會狀況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對此他也更想用自己的方法,嘗試去處理一些我們所知而不願意去面對的問題。

然而,現實總是不如我們所想像的那般單純。畢業後,張安翔兩頭茫茫拿著大學的畢業文憑,為了生活回到馬六甲,在一家外資公司上班。那段時期對安翔而言是絕對的安逸,但也因為安穩而開始讓他產生不安,他常在休息時刻,到公司一個安靜的樓梯間呆著,思索著未來。越思索越覺得自己不該這樣生活,最終,他選擇從優渥的工作條件中離開,並在老師Andrew Aeria的推薦下,加入馬來西亞行動方略聯盟。

這個契機,讓年輕的他有了極大的收穫和難處。好比說,他曾就一些課題發言、表態,隨即也被相關單位發出警告;收穫則是,他看見馬來西亞族群間的問題——缺乏溝通。他想做的是,搭建一座促進國民團結的橋樑。

在行動方略聯盟待了一年多以後,在命運之神的安排下,他經過層層考核,轉職到以關注與救濟巴勒斯坦為宗旨的非政府組織MyCare任職。

張安翔是MyCare裡,唯一的非穆斯林和華人。如果沒有接觸MyCare,安翔說自己就像一般在華人圈子裡待的人,缺乏管道獲知有關巴勒斯坦與以色列、敘利亞戰爭、伊拉克等西亞國家的狀況,更不了解類似MyCare這樣的組織,在國際人道救援上所做的事情。

《磕絆》的出版,便是在加入MyCare之後,安翔最切盼要做的是。他希望透過書寫與出版,讓華社能更理解巴勒斯坦、敘利亞、ISIS和羅興亞人的課題,並且要更多人了解,針對西亞戰亂國家的人道救援,並非只是專屬穆斯林群體的議題。

因此,張安翔希望《磕絆》的出版,能做到向華社圈子闡述西亞世界面臨的困境。他說,很多人不知道最積極援助西亞群體的,是來自不同國家的非穆斯林,這群來自西方的非穆斯林之所以伸出援手,是出于對民主、人權和人道主義原則的堅持。

安翔說起這些事情,總是眉飛色舞。每次受邀到穆斯林團體分享時,他都積極鼓勵穆斯林應多分享西亞議題,華人也不應該將這議題,當作是“馬來人課題”或“穆斯林課題”,因為這些都是關乎人命的事情。張安翔最期盼的是,《磕絆》這本書,能開啟華社對西亞人道議題的關注,並且能與友族同胞展開深層對話,進一步促進族群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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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深遠的記憶

按鍵回轉:翁婉君&龔萬輝的音樂生活誌
作者:翁婉君、龔萬輝
出版社:有人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7年5月(初版)


翻開《按鍵回轉》的出版頁,才赫然發現這是2007年的出版品,屈指數來,已經有六七年的歷史了。書是菀君和萬輝到學校來演講時送的,那時候菀君還叫做“婉君”如今換了個字,雖然人是相同的,但總感覺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這書若我沒記錯的話,全部文章應該都是刊登在《星洲日報》周日特刊的音樂專欄上。那時候我還是中學生,但我并沒有像所謂的“文藝青年”那般,注意著這些與電影、音樂相關的文字,每每翻到只是隨便看看專輯封面或電影海報、劇照之類的,并沒有認真細讀。或者這樣說罷,那時候的我對本土的樂評或影評,都有著極深的偏見,總覺得這些評論還是讀海外的比較好。

然而,此時此刻,我倒是要對自己當時的這番言論和思考予以糾正。特別是讀完《按鍵回轉》的現在。《按鍵回轉》從書名到附送的CD在在都有一種迷幻的,帶有浪漫色彩的朦朧美。封面的朦朧,加以內頁排版以一張CD盒大小的版面,將菀君和萬輝二人對音樂的感想與聯想,統統收入由紙張所形成的CD盒當中,兩者看似陌生沒有交流地訴說著彼此在年少時期、青春時期所聽過的音樂,和對那些音樂人的感想,讀者讀著,情不自禁的也會隨著那些文字,開始想象那些在文章里提到的音樂或者相關歌手、樂團的影像與他們所呈現出來的音樂效果。

花了幾天細讀這些文字,菀君對音樂的闡釋,很多時候都停留在中學時期。比如她常會在文章里提及,中學時候如何如何從誰那里得知了那些歌手或樂團,又或者那些音樂在她生命中的某個低落或開心的時候,竄入她的生命情境中,繼而讓她感動不已或者陶醉。但她也強調,她聆聽音樂只沉醉不耽溺。

相對的,萬輝對音樂的態度,似乎極容易就沉溺其中,甚至對之久久不能忘懷,甚且在生命的每個階段,都會重新聆聽那些樂曲,用一種我以為近似自虐或沉湎于過往的方式,回憶青春時期,那些音樂或音樂人曾經給過他的感動!

撇開這些與音樂相關的事情而言,我以為《按鍵回轉》與其是一本“樂評書”,不如說它更像一本散文隨筆,正如封面所提及的“翁婉君&龔萬輝的音樂生活誌”,這生活誌,寫得平淡如水,但文字又出奇的華麗和濃郁,那些裝載在書中CD盒子框架中的文字,所談的除了音樂,更多時候你可以讀到他們二人之間對生活的某些想法與感慨。當中,萬輝一旦談到那些已然自殺死去的樂手們,他的文字里所散發出來的憂傷與哀愁,情不自禁的讓人陷入一種絕境里,像聆聽一曲簡單木吉他所發出來的旋律,余音裊裊卻也充滿著各種難以釋懷的情緒。

這書前後共分兩Side,Side A談的是東南亞區的音樂,Side B談的多是西方樂團或音樂人。菀君與萬輝的文字交相出現,照常理而言,兩條平行線是不可能交叉相疊的,然而每當他們二人分別在個別的文章中用上“你”這個稱謂的時候,我就會開始猜測,這個“你”會不會是一種情書式的秘密告白呢?青春流水,人不得不從年少蛻變走進蒼老,正如時尚界常說的一句話“花無百日紅”,歌曲也一樣,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經典”,接下來的日子依然有許多新的音樂或音樂人輩出,《按鍵回轉》除了是一種青春的憑證,或它也可稱為追憶過往歲月中,曾經流行、影響過一代人的音樂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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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一群人

去年,面子書上一群文友都在談著亦舒的書出到第300本了。那時候不以為意,雖然我也算是亦舒迷,但並不熱衷。當初最愛的是《印度墨》,此后斷斷續續的讀也沒有讀出好過《印度墨》的亦舒小說,她的散文我也讀,但不甚喜歡。回想起來,初讀亦舒那時候才十四歲,一眨眼已是十六年前的事情,時間流逝,讓人措手不及。

逛書局,走到陳列亦舒作品的架子前,看到亦舒談《紅樓夢》的《紅樓夢裡人》。猶豫再三才掏腰包將書買下。我怕讀類似談《紅樓夢》的書,因為《紅樓夢》在我心中有著崇高地位,當初讀張愛玲的《紅樓夢魘》,雖然真知灼見不容置疑,但就是不太理想。尤其像我這樣的張迷而言,祖師奶奶那樣嚴肅正經八百談《紅樓夢》,怎麼看起來都很怪。

乃至后來,陸續讀了胡適、王國維、夏志清等人談《紅樓夢》,但都不及脂硯齋的眉批來得精彩。然,亦舒這本《紅樓夢裡人》倒是給了我一股清新感。她那精悍短小的隨筆,蜻蜓點水的觀感倒是很有趣,偶爾掉書包,借古喻今,偶爾用現代眼光去看三百年前曹雪芹筆下的少年少女的情愛,又或者融到《紅樓夢》裡談談自己的切身感受,對我來說都是很新鮮的《紅樓夢》讀后感。

我自十八歲起讀《紅樓夢》,那時候也是一頭栽進去,但沒讀個所以然來。那時候看《紅樓夢》只知文字華美,辭藻瑰麗,壓根沒讀懂曹雪芹在《紅樓夢》裡施展的人情世故世界觀。二十歲再讀,這時倒是看到了模糊輪廓,不算清楚,但至少明白這榮寧二府上的人,都非等閒之輩,他們的故事真精彩,但精彩在哪裡?卻又說不上來。之后幾年,每到年中都會想看看幾章的《紅樓夢》,說是為自己對世界的認知,或文學造詣進補都行,畢竟不同年紀,不同時光讀《紅樓夢》,感受總不一樣。

亦舒看《紅樓夢》的感受也如我一樣,但我與她最不同之處,在于亦舒看得爐火純青,幾乎跟脂硯齋一樣,猶若曹雪芹知己,能清楚點名《紅樓夢》裡所有人物的性格、故事、情境與百態。在文學史上,除了四書五經,便屬《紅樓夢》能讓讀者在不同的人生階段,不斷重讀,並在字裡行間尋找出作者的蛛絲馬跡,並嘗試去理解曹雪芹筆下人物的喜怒哀樂,以及他們的人生哀樂。

《紅樓夢裡人》我讀得樂,除了亦舒的文字精簡,行文流水行雲,更讓我為之傾倒的,在于亦舒看人看事的通透。這種通透也是習自《紅樓夢》,你說她是林黛玉的刻薄嗎?亦舒又有幾分薛寶釵的寬厚。你說亦舒有王熙鳳的潑辣嗎?但更多的是亦舒學到了王熙鳳看人做事的高超圓滑。

可知的是,亦舒除了崇拜曹雪芹、點評人脂硯齋,其實更羨慕大觀園裡操縱一切的王夫人。有人說,《紅樓夢》根本就是一部女兒國的小說,陰盛陽衰。讀過《紅樓夢》它表面確實如此,但內裡的人有誰不是活在男性的權威陰影下?

最近在讀蒙曼談武則天與太平公主的書,中國歷史上,能主宰自己命運的女人,首推武則天,次推女兒太平公主。前者是真正的女強人,后者只差一步,最后給明皇給幹掉了。

《紅樓夢》裡的女人,雖不像歷史上這兩位政治女人那般,但也確確實實給在儒家思想統轄之下的女人,有了一個可以自由闡述自己的機會。我猜曹雪芹必然是懂得女人的,奈何這些在《紅樓夢》裡的女人,在家庭與社會的背景之中,到頭來依然躲不過命運摧殘,有者死于非命,有者遁入空門,有者不得好死。

脂硯齋為這些女子感嘆,亦舒也為她們的身世嘆息,讀過《紅樓夢》的人,有誰不認真的為那些活在如此龐大家族中的女子搖頭嘆氣呢?

不過亦舒是樂觀的,時時看《紅樓夢》也時時為大觀園裡的人物重新予以評價與判斷,好比對薛寶釵,一開始是嘉許,沒過多久亦舒從書裡句子中讀到某個段落,看到薛寶釵醜惡的一面,瞬間又將之降低幾級,這在我看來是很有趣的。

可知的是,亦舒不太喜歡林黛玉,對最受寵的賈寶玉也沒好評。興許,亦舒是厭惡病懨懨女子以及好逸惡勞,被慣壞了的二世祖。貶損寶黛,亦舒是毫不留情的,隨手一拈,談到寶玉身邊的二十幾個隨身僕人,透過文字仿彿能聽到亦舒撅著嘴,不滿的嘖嘖聲,再用鄙視的眼神說:“你看,賈寶玉就是個廢物!”

亦舒說寶玉是廢物也沒錯,在榮寧二府的爺兒們,自小都被當作寶貝,加上處處有母愛的環境中,要一個男人不帶脂粉味兒,那還真是教這群男人不知如何是好。《紅樓夢裡人》極好讀,讀罷掩卷,不感壓力,只覺透過這樣輕鬆的方式去認識《紅樓夢》,是亦舒給普通讀者的一大功德,要再三跪謝才是! Read More!

作文的脫序者

這裡先說一段我過去寫作文的故事,認識我的人都覺得我寫文章快,這習慣從小學一直延續到中學畢業。那時華文老師上作文課,常常是兩節80分鐘連一起,扣除老師講解題目、吩咐同學做這樣做那樣,等作文簿發下來,剩餘時間大概只有50分鐘。這50分鐘對我而言是奢侈的,因為一篇800字作文無需50分鐘。所以,我那時候最樂的事就是炫耀自己在短時間內,把老師交代的作文課業寫完。你以為故事結束了?其實沒有。

因為接下來,下課后就輪到隔壁班的同學上作文課。我們兩班的華文老師都不同。我有一位初中就認識的同學,寫作文對他而言就是苦差事。你想想,叫不喜歡吃青椒的蠟筆小新吃青椒是多麼困難的事情!這等同青椒的作文,同學就會趁下課短短的20分鐘跑來向我求救,讓我代寫作文。

這勾當做久了,從心虛到后來的坦然,甚至自傲,乃至有一日隔壁班的老師突然召喚我進辦公室,狠狠教訓一頓,我才停筆不幫別人寫作文。

寫作文有那麼困難嗎?以至于那麼多人害怕寫作文?究竟是作文難,還是平日裡,寫作文的人少讀書?沒思考?或害怕一旦將想法以文字表露,就會落得慘敗下場?又或者,平常日子裡,害怕寫文章的人都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

經過多番思考,由于本人的專業不是教師也不是思想家,更不是作育英才的語文教師,別人寫不出作文,自然就不輪到我去做深入思考。雖不深入思考,然而因為工作的需要,選文章讀文章,加上這些年又積極給寫作演講,給人一點作文的指導,我這才發現,不是人人畏懼作文,不寫作文,而是大家都把作文這事當做太正經的事情來看待了。

張大春的《文章自在》倒是給了我許多關于寫文章的處理方案。我要說這部書是文學書?工具書?還真的有些困難。不如說是一部辭章的啟蒙之書吧!初讀,尚不覺有何特點,深入后,猶入敦煌石窟,盡將前人作文方法,一一吸納。

張大春自己說,文章不可教,可這本書到底教了我什麼呢?我的解答是,每一篇章都跟我對文學的概念相契合,我仿彿在張大春的文學世界裡,找到印證和契合的看法。可能我也如一般人,不懂得運用詞彙,以精確文字,準確表達我對文章文學的看法。然,現在找到一本解說了我的看法的書籍,我倒是認真真誠的說:“嘿,寫文章的小夥伴們,讓我們一起來讀《文章自在》吧!”

這書內容紮實,張大春現身說法,認真諦聽定能得文章三昧。但在網絡上搜尋片刻,得到的讀后都仿彿沒讀完全書似的——人家張大春談文章,隨心隨意,信手拈來,文章裡藏的不只是文字表面上的文學修辭,更多的是對于人生與生活層面的反思與討論。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張大春寫胡金銓的軼事,還有轉錄毛尖寫父母的散文,淡而不寡,有趣而不逾越,是踏踏實實在寫父母人生的好散文,是濫情散文所不能及的;張大春寫胡金銓軼事的散文,起首幽默,中段帶著慨嘆惋惜,結束時又仿彿武俠高手,輕身一躍,帶走胡金銓人生晚景的彩霞。

文學追求的是心靈上的共鳴。回想年少時,我之所以熱愛寫作,大抵是企圖用文字,將心底許多故事,寫出來希望有人看見或聽到。但當時批閱作文的,只有華文老師,不若現在,隨手點開面子書,在鍵盤上敲打,文如水,渠道自然成。

有一年,老師在上賈誼的《過秦論》,老師說到通假字其實就是古人寫錯字,我仗著自己的小聰明,問道:“老師,我以后寫錯字,是不是也可以當做通假字來看待?”老師面有慍色的說:“你看我怎樣處罰你!”

當年的輕狂,如今成了入文的典故,中學時期的文學生活,真的沒白過。至于如何作文?我還是相信有天賦之人,稍微指點就可璞石成玉。

這樣說,仿彿是將寫文章一事精英化。然而,攤開整部世界文學史,文學寫作這事情,還真的是要精英才能做的事情,不過庸才也相對的多便是了。 Read More!

不平凡的草根人生

讀這本書的時間,比我想像中的長,多出整整兩個星期來。期間除了因俗務纏身,更多的是激起我思考我跟加影的記憶與關係。用了那麼多時間去想,最后得到的結論是,如果不是弟妹在新紀元學院唸書,我這輩子大概都不會踏足這塊于我而言極偏遠的小鎮。

如果記憶可靠,我是在2006年第一次隨朋友到加影。之前也不是沒到過,只是每次都是跟長輩,坐著巴士浩浩蕩盪地到董總去出席華教晚宴。中午三點多上車,傍晚五六點抵達,入席、用餐、等宴會散席,舟車勞頓,回到馬六甲已是深夜。這樣匆匆來回,對加影根本沒印象。直到高中畢業隔年,到新紀元學院面試貸學金時,才得以走在加影馬路上。但我始終跟加影沒緣分,每每來到這裡都是過客,身為“客”自然也不會有太多“土地的眷戀”或“鄉鎮的回憶”,畢竟那不是我的地盤。

《影行人:15個加影人的生命故事》寫的是加影老一輩人的過往,由15位老職人講述加影的變化與發展,從他們的職業,進入他們的人生,述說他們的過往青春、成長、工作、家族等經驗。

時光倒序,后來我因各種因素,常常往來加影,所以在讀這本書時,忽然就親切了起來。書裡的一些人,我見過。我在搖搖晃晃的輕快鐵裡,透過文字跟他們相遇,與他們的人生共處。而全書我最討厭的是序言部分,太多序,拖累讀者進入這本書的興趣,但序言當中,寫得最中肯的是廖文輝。

廖文輝寫道:“由于書中更多側重溫情的關懷,反而欠缺理性的關注,難以從他們的生命故事中讀出這些庶民在戰前、日據時代、新村移民時期不同歷史階段的具體生活情況。這或許是往后媒體系同學從事新聞工作時,在採訪內容上可以注意的地方,如此方可增加內容的歷史深度和文化厚度。”

《影行人》好在“側重溫情的關懷”,壞在“歷史深度和文化厚度”欠缺。也許是爐火未純青,文字鍛煉和思想尚在成長,我讀《影行人》的這段過程中,有時候是眉開眼笑,有時則頻頻皺眉,特別是在文字的運用,似乎還能聞到中學生習作的青澀。我以為,一則理想的報導,有了好的故事,也要有好的文字功力,才能把人事物串成珠鏈,否則就渙散不成形。

闔上此書數日,我腦海中猶浮現、印象深刻的,是汽水廠東家、帶點神秘主義的心靈解鎖師以及那位還在經營著裁縫店,嚮往自由的陳秀珍女士。他們都有個共同點,都是曾經在年輕時,嚮往自由的年輕人。然而,人生世事,總難免要發生命運弄人的鳥事,于是你只得在不得已、不情願的情況下,接受時間洗禮,命運安排。這三位老人年輕時,都是對自由抱著憧憬之人,如今他們幾乎都經歷過許多人生磨煉,而是否已得到自由?天曉得。

《影行人》雖在歷史文化層面薄弱,但新紀元學院新聞系的同學,卻將這十五位老職人的真情夢想,挖掘了出來,就憑這點,一切的不足又都得到了認可,同時也為加影的地方誌做了個初步的記錄。 Read More!

重迎高脂揮別高碳

對于怎麼吃,我們有著各種各樣的說詞與方法,出生在不同國度,你的飲食習慣定然也跟別的地方大不相同。也因為不同,身體的形成也就因地理環境的因素,調整了每個人對食物的吸收與抗拒的能力。也因此,有些人吃奶製品不會腹瀉,但有些人只要喝一小口牛奶,就立刻過敏,甚至喪命。因此,食物的種類、你吃什麼食物往往造就了你將成為怎樣的人,甚至決定了你的健康。

食物是解開身體健康密碼的重要鑰匙,吃對食物對每個人來說,可謂要健康就健康,要瘦就瘦。然而,我們現在吃得正確嗎?我想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吃得很正確,尤其是人人遵守飲食金字塔的建議,吃好多好多碳水化合物抗拒飽和脂肪的當代,當我們見到食品包裝貼上“高纖維、低膽固醇、低卡路里、零脂肪”時,必然將之與健康連上關係。

實情是那樣嗎?在還未接觸營養學書籍之前,我也是那樣認為的。畢竟基斯(Ancel Keys)的七國研究(The Seven Countries Study)以及飲食-心臟假說(Diet-Heart Theory)如此盛行,加上美國政府、美國心臟協會的推波助瀾,這理論就這樣乘著資本主義的船隻,蔓延全世界。

也因為美國心臟協會用力打擊飽和脂肪,我們的飲食習慣從早期的多用飽和脂肪,如豬油、牛油,吃各種白肉或紅肉,變成如今完全抗拒奶蛋肉類,繼而只選擇被“偽科學”認為健康的高碳水化合物以及植物油所取代。自七國研究推出的40年代起,到飲食金字塔在60年代為美國所大力鼓吹,我們的低脂低膽固醇、高碳水化合物生活,並沒有為我們帶來幾許的健康。

肥胖、糖尿病、高血糖、高血脂、高膽固醇這些被歸類為代謝症候群的疾病,像魔咒那般,從以前幾乎不多見到成為人類健康殺手,這過程到底是怎樣形成的?我們明明已經積極地不吃奶蛋肉,花很多錢去買不少的健康食品,每頓餐飲對卡路里斤斤計較,為何健康並沒有比一百多年前,我們的祖先來得好呢?

這是個充滿疑惑的飲食年代,在眾說紛紜之下,主流營養學界仍然積極為高碳水化合物飲食背書,有時翻開中文世界的健康資訊,不免要皺眉頭,怎麼美國方面已承認錯誤,當初對雞蛋、飽和脂肪的錯誤觀點做出糾正,東方世界還是高抬高碳水化合物旗幟,依然拒絕飽和脂肪、奶蛋肉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信賴的信仰,在面對食物營養上也一樣。《令人大感意外的脂肪》鉅細靡遺地整理、詳盡地把這半個世紀以來,主流營養學界對飽和脂肪的污衊與破壞。看完全書,中文版資料來源、註釋幾乎有整百頁,每一頁都詳盡地闡述了,當年以基斯為首,強烈打擊飽和脂肪的團隊,加上政治的手段,讓我們一覽美國心髒病協會,如何無法降低心髒病的患病比率,反而讓罹患心髒病的人數節節升高。

長期吃錯食物,我們除了要付出健康敗壞的代價,不論私人或政府都要在醫療費用上,花上更多開銷。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尤其在肥胖問題上。我從一開始只打算要怎樣瘦,萬萬沒想到當營養與生理學的書一本本讀下去之后,看到的竟然是如此不樂觀的人類健康資訊。

尤其是在逛商場時,你一踏入商場,最先看到的都不是原始食物,都是高碳以及用了不知什麼油脂來製作的加工食品。這些加工食品都標貼著各種健康標籤。試問,已經過加工,又用了各種奇怪氫化油的食品,如何能為消費者帶來“健康”人生呢?

我們活在一個科學昌明的時代,但很多事情的真相,並沒有被彰顯出來。就像害怕見到光的邪惡,用盡辦法來遮蔽光源。營養學界也一樣,《令人大感意外的脂肪》作者妮娜抽絲剝繭從各種營養學說中,檢視它們彼此之間的矛盾與共同連接,得出的結論是,當初基斯的七國研究與飲食、心臟假說,將所有人都推往了絕境。

我們要如何從健康敗壞的絕境中重生?我以為,面對營養學我們要重新認識科學,尤其是脂肪對于身體的影響,也要積極並且科學地分辨什麼是好脂肪,什麼是壞脂肪。

然而,還有幾點更重要的是,不要再覺得雞蛋充滿了膽固醇,或者膽固醇會讓你胖,讓你患上心髒病!真正讓你肥胖,讓血管粥狀化的不是肉類、奶蛋、飽和脂肪,而是我們在這半個世紀以來,一直堅信為低卡路里的高碳飲食。 Read More!

辛金順的秘密花園

一些事情一旦喜歡上了,就會上癮。讀書也一樣,只要喜歡上了那個作者的文字,他一有新作品,你很難控制就要把他的書都拿來讀。這是第二次介紹辛金順的作品,說我獨沽一味或者偏食都好,在心情鬱悶時,翻開辛金順的詩文,總能從他的文字中,找到安靜的力量。浮世喧鬧,你需要沉靜,讀一本讓人靜心的書,就這樣變得十分珍貴。

《私秘書》顧名思義是作者很個人的心情書寫,由位于霹州金寶的漫延書房出版。在談書之前,先來說說這家出版社的小故事。就我所知,漫延書房最早期是由幾位拉曼大學中文系學生創辦,由駱世俊主持。十年前吧?記不清楚了,這群熱愛文藝的青年,在一次閒聊中就這樣決定創辦漫延書房。創社以來,漫延書房出版了不少馬華文藝叢書以及學術叢刊,此外也經營書店,可惜好景不常,去年書店結束營業,金寶唯一中文書店也隨之消失。

談回作品。辛金順的詩名是人人皆知也認可的,對于他的散文或隨筆,我以為也不在他的詩之下。我喜歡讀詩人寫散文,前幾年讀北島和顧城的散文集,覺得詩人對世間萬物的認知,除了有一層“詩眼”的領悟,也更超然。早年讀楊牧的散文也如此,那麼詩情畫意,每個句子都能發出如琴音般教人沉醉的樂音。

《私秘書》也有這樣的樂音繚繞,但我更喜歡的是偷窺詩人的生活。《私秘書》收錄作者自2004年到2007年在網絡上寫下的短小文章,有點像明清兩代的小品。這些小品寫生活裡遇見的人事物,隨手寫就看似不顧章法,內裡卻處處彰顯作者的文學功力。這樣說好像很恭維,然而在讀《私秘書》時,你除了沉靜下來欣賞辛金順的文字之美,也可從他的文字中,找到心靈上需要被填補的彩石。

詩人透過他的“詩眼”,將生活中諸多瑣事提煉成璀璨彩石。這本書中,大部分篇章都從天氣開始談起,不論是陽光或陰雨。這些開場白輕易地就將人帶入作者的內心世界,有陽光時,固然充滿朝氣,但也因為有陽光、有物體,于是有了陰影。有些時候,你能在辛金順的文字敘述裡,雖然陽光晴朗,但難免會感受到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惆悵。要說是為什麼?我也解釋不清楚,或許這就是所謂“有故事的人生”吧!

比較起辛金順的詩而言,他的散文倒是寫得含蓄。興許詩才是辛金順最擅長的,在處理一些生活問題的文字轉換上,辛金順的詩反而更能體現他個人的情感與世界觀。相反的,在這本《私秘書》裡,你看到的是無盡隱秘,雖然都已經是公開發表的作品,但他在文字裡刻意用修辭包裹起來,更深層的情緒,讀者要細心閱讀,才能逐漸領悟辛金順要說的是什麼樣事情。也因為有了這一層障礙,造成讀者在閱讀這本書時,需要多一些思考,猶如解謎那般在不到千字的短文裡,揣摩辛金順對人生的看法。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這些篇章有多難懂,或者辛金順的思維有多難揣摩,總歸一句便是,辛金順的修辭用得精彩,一般讀者要有一定的文學修養,才能通往作者心靈深處。若你問,這樣“麻煩”的書,可以跟普通讀者產生共鳴嗎?

我在讀這本書時,最驚奇辛金順的生活除了忙碌,也多姿多彩。至少在2004年到2007年這四年裡,他跑步、健身、聽音樂、讀書寫字、教書與學生互動。我想,這段時期的辛金順不是鬱悶,他甚至是懷念那樣的日子,才會用華美的文字,把那些事情包裹起來。

《私秘書》不厚,文字精緻,我站在輕快鐵車廂裡,花不到兩天就讀完。真希望自己也能用那樣優秀的文字,寫下心情隨筆,而不是在面子書上隨便寫就的一般文字。讀辛金順的書,你可看出他對文字的敬仰,也能看出他對生活的認真。當今世道,人心浮躁,物質越是豐盈,我們越需要踏實的東西來填補日益空虛的心靈,趁著假期,拿這本《私秘書》來讀,怡情之餘,也能借辛金順之思來思考自己的方向。 Read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