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情畫意兩相宜



馬華作家群中,向來都不乏詩人。相對起寫小說、戲劇甚至是散文、評論而言,詩人在馬華文壇的人數總是多的。參與人眾多,有者精進,吸收中西詩藝,創作出優秀詩作,但也有者縱然創作詩篇萬千,卻不符合優秀詩人資格。當然,這樣粗陋的二分法是專橫主觀的,然而讀詩、寫詩不都是很個人的事情嗎?詩是否要與社會相連接、與他人起共鳴,這在詩人而言,很多時候是不在他的管轄中的。

這十多年來讀詩不敢說多,雖然偶爾手癢也會寫幾首詩來游戲人間。然而,詩在我而言,有其聖潔崇高的地位,我那隨便寫的文字,徒有詩的形式,可肯定的是毫無詩所具備的藝術手法與哲學思考,因自知不是詩人,也沒有成為詩人的資格,遂早早將這精緻的羽翼交還繆斯,躲進別的文類裡,在旁窺探詩歌殿堂裡的眾星點點,便是我最大的樂趣。

正如先前所說,在馬華作家群中,由于寫詩人數眾多,于是乎便形成一種人人都懂詩的樣子。但在我看來,馬華詩壇中,活躍的詩人來去也就那幾個,雖然在主要的報章文藝版上,偶爾能見到佳作,但值得注目並持續寫出優秀詩作的馬華詩人並不多,更遑論能以詩論詩的詩人。然,辛金順是一個例外。

我讀他的詩至今也恰好十年,這些年來,辛金順在台灣、馬來西亞的文學獎項中,以詩獵得不少文學獎座。追溯從前,1970年代的辛金順前身辛吟松,實則已經接過繆斯賜予的詩筆,寫下篇篇詩作。然,辛金順詩作的成熟期,在我個人看來應從《注音》開始。

讀詩寫詩談詩,用詩來探索人生真諦,認識自我,辛金順以優美古典之筆,糅合吉蘭丹之子的視野與在地語言,詩人每本詩集所呈現出來的詩情,非一般馬華詩人所能及。

如此優秀詩人,何故總是如此沉寂?甚至不為大眾所推崇,這便是這些年來一直困擾著我的問題。讀林建國的序,他倒是道出幾分緣由,辛金順“詩的風格多變,以致風向不可預測”。

多變而不可預測的風向,對一位詩人而言本是好事,但不斷的實驗,詩人設下的障礙,在在讓人捉摸不清詩人本質為何?另一更值得注意的是,風格的定型。辛金順顯然不想為自己的詩風定調,遂以各種方式,冶煉文字在詩中的可能性。

不過,這些都不影響我喜歡辛金順的詩。這種愚忠心態,是支持我一本本讀下詩人詩作的動力。來到詩人第九本詩集《詩/畫:對話》,過往不太容易讀清的詩人,豁然開朗,詩裡風景也如詩集內的油畫般,色彩濃稠艷麗而富有情感。

當然,這樣的詩畫關係,我們很難分辨誰主誰客,但能一邊欣賞充滿美與思的畫作,讀一首好詩,怎樣都是值得的!

相較起詩人過往的幾本詩集而言,《詩/畫:對話》所呈現的是比較明朗的情感,不似過往辛金順在詩中所提出的對身分、前景的迷茫與不安。

讀完詩集距今已數月,重拾翻閱,隨便拈一首來讀,辛金順仿彿放下過往的障礙,撥開迷霧見月明。當然,這不是說《詩/畫:對話》的詩淺顯了,而是詩中的人道關懷與悟性,一瞬就在讀者心中生根,滋長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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