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詩筆嘲諷全世界



讀eL的詩,讓我想起《我的青春小鳥》的假牙。先說假牙。假牙的詩集,是很早很早以前讀的。那時候輾轉從朋友手中得到兩本,一本給了施月潭,一本在我手上,那是大夢出版的,后來從馬六甲搬上首善之都,覺得佔地方,隨手給送出去了。誰曉得,卻在送出去不到一年半,假牙又再紅起來。這回的火紅,不似過往,而是火燒兩岸三地,一時掀起“假牙”詩的風潮。

為何要先談假牙的《我的青春小鳥》,才進入eL的《失去論》?或許是我在閱讀的過程中,讀到那樣的思/詩考,還有詩所運用的排比形式,難免要把eL跟“充滿童趣”的假牙做一對比。我知道,這樣的對照,很快就會招來非議,但以一個讀詩人的主觀想法而言,誰又可以阻止我的天馬行空?

不過還是要說嚴肅的,我懷疑eL的詩,除了有辛波斯卡的巨大身影,是否也師承了假牙,甚至我所知道的香港西西。經過沉思,消化eL請來諸多友人寫序與跋,大家都一致認為,eL詩“反抒情”、“刻意與主流區隔”、“師承辛波斯卡模式”、“排比”等。尤其是辛波斯卡這位已故女詩人,在eL詩中出現最多次,不論是詩題還是內文,總能尋找到她的身影。

eL跟辛波斯卡、西西、假牙的詩最大的差別在哪裡?大概是他的冷眼旁觀,以及近乎刻薄的諷刺。諷刺,貫穿eL的每首詩,他思考世間萬物,花草樹木,魚虫鳥獸,生物或非生物,他都用詩去思考他們的存在與消亡。

有論者說,eL詩在探討失去,我以為除了失去,eL說得更多的,興許是如何從已失去的廢墟中,尋找能夠重新組裝的舊物件。他的詩,建立在舊有的觀念上,再進行非常態的變奏、改造甚至扭曲。好比說將民歌、兒歌的某個段落放上各行業的頭銜,顛覆舊有意義,賦予新解釋。這種惡搞手法,撥開頑劣,你將讀到詩人的想像和反思。

eL到底是怎樣一個詩人呢?我嘗試用自己的方法去定義他,他渴望世間一切為他所有,但他又知道擁有的最終得要面對失去的那一天到來,于是詩人用文字,給這些已經擁有的一切,寫悼詞。幾個評論eL詩的論者都說他的詩少抒情,然,也不知為何在eL的惡搞與反諷中,我總感覺到詩人的嘆息,感嘆世事無常,感慨人情疏離,甚至替遠方受難的人惆悵。

想當初,《失去論》出版不久后,也曾有過一陣搶購潮。那時我到商務走了幾趟,始終不見詩集,店員甚至說已經斷版缺貨。我手上這本是在台北唐山書店購得,壓了兩年才讀。好詩經得起時間考驗,eL的詩雖有辛波斯卡、假牙等人的影子,但他對人生的思考,卻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他對自己寫詩的評價,他對別人寫詩的評價,也都偷偷地,暗渡到句子與句子之間,要細嚼慢嚥,才讀出那麼一點點線索。我自認沒有讀透他的詩,全憑臆想揣摩eL詩中所要表達的意涵。

這本收錄70首作品的《失去論》並沒有一般馬華詩人的詩作那般艱澀難懂,但是,容易讀和讀得明白是兩回事。eL會在詩的前后后設下迷霧,讓讀者自行沉思、解讀詩人要表達的內在情緒是什麼?我興許天生魯鈍,沒讀通詩人深意,但我相信《失去論》會是另一本《我的青春小鳥》。

Share this post!

Bookmark and Share